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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xh007

[职场交流] 【讨论】关于西飞、603所以及中国的西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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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24 21:26:4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陕西西安
不是吧,又不是活在真空中,当然要现实点。
连饭都吃不饱,房都住不起看你还怎么伟大
正所谓   仓廪实而知礼仪
再正常不过了...
发表于 2006-12-26 10:53:3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南京
Simdroid开发平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也许物质就是他的最大驱动力,这并没有错,他获取的利益是自己辛勤劳动换来的.
也许有的人的驱动力就是对国家的责任心,但现实社会表明物质驱动要比信念驱动产生更大的效应.
问题的关键在于每个单位的待遇不同,那我们就有选择的权利,追求完美并没过错.
如果每个单位的待遇都一样,那我们失去了选择的机会,但我们依然会从事这一令人振奋的一个男人应当去从事的国防事业.
记住,追求物质利益并没有磨灭我们对国家的责任心.
记住,追求物质利益并不是素质低下,不然慈善事业会无人问津,因为问津的都是那些追求物质利益的老板.
记住,这是一个现实的社会,没有物质保障什么都甭谈.
记住,追求待遇好的单位是因为那又更好的条件有利于发挥自己的优势,能做出更大的贡献.
记住,我们都是想让中国更快更好的强大起来,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最后 ,请大家把603的帖子补充完,好供更多的人了解单位的情况,选择自己合适的地方,完成我们每一个人的强国之梦.
发表于 2007-1-5 09: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上海松江区
真正伟大的国家都是藏富于民,进而这个国家也因为人民的富有而强大;号召人民献身并以德治民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伪善而无耻的;所以作为老百姓,我们不但要追求物质,而且还要赤裸裸的追求物质,靠。
发表于 2007-1-15 12:05:2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陕西西安

1553B总线产品介绍

EXCALIBUR总部位于美国纽约长岛,公司成立于1986年,专注于航空总线板卡的研究与生产。是提供航空工业领域高质量、有效数据总线接口、耦合装置、电缆、连接器和整合装置的领军企业。Excalibur产品线符合MIL-STD-1553 、ARINC-429和其它军事和商业航空电子规格。

EXCALIBUR品牌介绍:
Excalibur在1986年率先设计出第一款ARINC-429 PC接口卡;
Excalibur在1990年伴随MAGICard 系列的投产,率先设计第一款多协议接口卡;。
Excalibur设计出第一款ARINC-429和MIL-STD-1553的PCMCIA接口卡;
Excalibur提供一次性采购业务:连接器、线缆、耦合器、板卡、测试盒及系统方案;
Excalibur拥有最大的MIL-STD-1553 和 ARINC-429 接口卡生产线;
Excalibur为客户提供软件、硬件及系统方案;
Excalibur的业务覆盖全球各地;

EXCALIBUR产品质量保证:
Excalibur获得ISO9001认证。
Excalibur严格符合ANSI/IPC-A-610 Class II 质量标准。

EXCALIBUR卖点介绍:
高集成度:体积小,可以节省宝贵的机箱插槽;
高灵活性: EXCALIBUR的429板卡速率可以通过软件任意可调(可调速率范围在100k—12.5k);
高可靠性:接口都是双通道冗余的,由两条线进行连接,增加了传输过程中数据正确的可靠性 ;
开放的源代码:根据客户操作系统的需求,厂家提供相应的C语言代码编程的驱动;
有竞争的价格:价格与同功能其他品牌产品比较有绝对的优势;
适应恶劣环境的产品:根据不同环境要求提供扩温级的产品。


相关产品:
1553总线PCI卡、CPCI卡、PC104卡、PCMCIA卡、VXI\VME卡等等;
429总线测试仿真卡;
1553、429总线协议芯片;
EXC-4000系列产品;

EXC-4000系列目前是EXC公司的主推产品,在这里我重点介绍一下。他有PCI\CPCI\PC104PLUS\VXI四种接口的板卡。板卡采取母板+模块的方式,一个母板支持4-8个模块,每个模块可以代表不同的协议,如:MIL-STD-1553、MIL-STD-1760、ARINC-429、ARINC 708、MMSI、H009、Serial、Discrete和CAN总线,可以根据客户的需求选用不同的模块组合。

提供的资料:1.MIL-STD-1553介绍;2.ARINC-429介绍;3.1553B产品实际应用的介绍;4.相关1553B、1760、429等产品介绍等

敬请访问:http://blog.eastday.com/sp1/ic-and-life/15232123515.shtml(含图片)
联系人:常先生
tel:029-88248339-8813
fax:029-88226004
email:changhaifeng@fy-ic.com /hanxiao518@163.com
msn:fangyuan_283@hotmail.com
西安方元明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发表于 2007-9-17 20: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陕西西安
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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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9 22:08:4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东深圳
很典型啊,很多国有企业都是这样的,不过,以前以为军工应该是很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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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5 23:08:5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陕西西安
看到这个帖子,我并没有感到意外!
就我所知道的航天航空单位,核心技术上肯定是落后老美和毛子几十年,这没有任何可以讨论的!
由于历史原因和体制因素,国内的基础研究及应用远远没有跟上国防的需要和时代的发展,
是因为没有人嘛,也许,但不是根本原因!造成这些后果是有深层次的原因的,这些我不说大家都清楚,
就象很多有科研天赋和精神的人在国内没取得什么成果,到了国外呢?结果大家自知
这就是大环境、管理体制的问题,就拿时下航天航空最流行的6S来说,当时小日本搞它的目标是在管理、产品的流程上提高效率,到了我们这边卫生检查成了重中之重,至于其他的顶多就是标识、归位之类!
可悲的是这个根本问题直至今日也没受到足够的重视,即使部分人意识到,但也是无奈!
我觉得楼主说的可以说很客观,并不是什么奋青之类的言论,
众多的现象也是将一个个有志青年泯灭成擅长经营之辈的根本原因,大家扪心自问,不管是工作了的和没工作的,
谁在单位没有想过尽可能当领导?为什么?因为只是死心塌地搞技术你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有时候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这样的例子我不是没见过!
所以,这些行业的现状,总之一句话:
没工作的很意外,工作的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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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6 20:06:2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陕西西安
原帖由 graceggg 于 2006-11-26 15:08 发表
听得人气愤啊,中国的国企的制度就是这么落后,我觉得不仅航空航天,其他的也不利外,最重要的是年轻人一定要稳住阵脚,不能和贪官污吏同流合污

这话也就说说,制度不改,这句话也就是一句很多人都在说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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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5 11:25:2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安徽淮南

回复 #124 email 的帖子

所以作为老百姓,我们不但要追求物质,而且还要赤裸裸的追求物质

说的挺好的,你应该去沿海外企之类的闯一下,有这种想法而去焉良什么的,只能是埋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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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8 01:34:1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上海长宁区
原帖由 武汉游侠 于 2007-10-15 11:25 发表
所以作为老百姓,我们不但要追求物质,而且还要赤裸裸的追求物质

说的挺好的,你应该去沿海外企之类的闯一下,有这种想法而去焉良什么的,只能是埋没了~


哥们说的没错,我现在正是在上海一家外企工作。

[ 本帖最后由 email 于 2007-10-18 01:3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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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23 16:3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北京朝阳
原帖由 email 于 2007-1-5 09:00 发表
真正伟大的国家都是藏富于民,进而这个国家也因为人民的富有而强大;号召人民献身并以德治民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伪善而无耻的;所以作为老百姓,我们不但要追求物质,而且还要赤裸裸的追求物质,靠。


顶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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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3 16:12:4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上海

回复 :【讨论】■■■ 关于西飞、603所以及中国的西雅图 ■■■

谢谢mxh007介绍陆颂善!可惜mxh007已经离开这里。
我是陆颂善的女儿。今年老爸去世。西飞征稿纪念老爸。正好我有机会写出些多年来我对老爸的感情。
最近发现这个论坛,可是好像已经没有人气,还是把我的纪念贴上吧。

回忆父亲

一、        送别

        今年8月24日父亲和我们永别了。我最后送他是10月2日在烟台海上。利用十一黄金周我和丈夫一起驾车赴烟台。连续一周多的连阴雨直到10月2日下午才停。连阴雨后的海边游人稀少,船老大爽快地答应了我们包租小艇的要求。我们在当年送母亲骨灰的同一地点和船老大上了船。快艇拖着长长的燕尾形浪花离岸而行。回望雨后轻雾中的烟台山已留在身后。我看到藏在军港中的军舰肃穆着,客运港中待发大连的高大客货滚装船也来送行。啊,就是这里,我心里想。当年是我的心带我到这里来的。父亲亲自引导全家做出了如此完美的决定。这里海阔天广,符合父亲的胸怀。我失神地望着撒下的父亲骨灰在海中起伏着散开、远去。父亲的音容笑貌渐渐浮现在眼前,衬着变为背景的海洋、天空。陆是静的,海是动的。父亲和母亲葬在一起,愿他俩美满的婚姻在海上升华。
        回想当年母亲去世时,父亲已80周岁高龄。在接到母亲于西安去世的消息后,父亲给了我们“后事一切从简”的指示。我们姊妹四人按照授权,商量好母亲后事的一切细节,并在办完后回家向他老人家做了汇报。他对一切是“基本”满意的。必须带上“基本”二字说明后事办得还未完全到位。这一点我们姊妹四人是后来才逐渐明白的。在此后的两年中,每到节假日我们回家团聚,父亲总会找到适当的时机,尽管低调但却不容置疑地引导我们讨论母亲骨灰的处理问题。我们终于越来越明白父亲的意愿。最终我提出的海葬方案比选胜出。在母亲逝世两年的情人节那天,我和丈夫用情人的玫瑰花瓣送母亲魂归大海。我望着大海不息的涌动,那里正孕育着无数新的生命。

二、崇拜

        我崇拜父亲。不记得我对他的崇拜到底始于何时,大概是从我上小学的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对他的崇拜因为爱而增长,我对他的爱随着崇拜升级而加深。我想我就是从崇拜他的那年那岁起,开始了我从女孩到女人的成长历程。
父亲完全没有封建式的父道尊严。我们姊妹四人从小生活在一个非常民主的家庭氛围中。不仅不挨打,也从来没有高声训斥或恼人的喋喋不休。我们的童年充满幸福和快乐。偶然身上挨一下打,那也是来自一直与我们同住的老阿姨“姆妈”。姆妈会喋喋不休,我们会给予她善意的报复:在帮不识字的她记柴米油盐帐时,把羊奶恶作剧地写成马奶,听起来像是姆妈的奶,然后兴奋地笑成一团。
        如今许多恨铁不成钢的家长们该向我的父母学习教子之方。其实这些家长们自己童年时的切身感受也不时浮现出来,告诉他们打骂和喋喋不休是多么的无效。难题似乎是到底什么有效?用心去教!决不是简单粗暴!每颗幼小的心灵都需要怀着希望!
        我无法用简单的两句话说出,父亲是如何对我施加他那“法力无边”的影响的。这影响力对我的完全控制,至少一直延续到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以致后来思想解放时期之后的我,需要不断地审视、纠正我的人生目标:我更应该为了自己而生活。父亲言语简短,有时只是一句话,甚至就是句问话。不知是因为父亲授的高明,还是我悟的深刻。成人的征途上我们彼此的爱被培育得深切而强烈。我自童年的每一步成长、变得更懂事,似乎就是在逐步增加我对父亲的崇拜。我在崇拜他之中成长为少女、女人。直到我几乎崇拜父亲的一切。我曾一度不切实际地认为,我理想的丈夫应该是像他那样的人。
父亲其实既含蓄,又吝啬夸奖。可我从很小就会捕捉他那稍许赞赏的神情,并把那当作我的精神鸦片。我会把捕捉到的赞赏激动地珍藏在内心深处,久久地回味。他所有的语言明示和神情暗示对我的要求,或是被我所理解成的要求,都曾是我至高无上的思想和行为准则。我的做人目标就是要成为他的骄傲!当今恨铁不成钢的家长们啊,其实你们应该能想到,有许许多多的孩子也有我这样痴痴的雄心。
        小学时父亲就提醒我骄傲的毛病。作为家中的老大,我也有压力。我们姊妹四人是一岁一个紧挨着,简直是后有追兵。稍有闪失便会被弟妹们撵上。一留级就更是惨不堪言。我把自己争强好胜的毛病,赖给小时候的家中形势不利。尽管近五十年来,我从没有忘记父亲的提醒,但我其实是本性难移。稍不留神,我一得意起来,便显山露水。这个连我儿子也早知道,并且常敲打我。可我就是无法做到像弟弟陆山、小妹陆全那样谦虚、为人低调。

三、选择祖国

        父亲在家中排行老八,最小。出生在上海一个文革时期被“拔高”为“资本家”的家庭。爷爷其实是怡和洋行职员,主要从事的工作就像是如今的客户投资理财经理。投资品种也包括黄金期货。经过我国今年这样火爆的股市,咱中国最普通的老百姓也明白:客户理财经理和资本家的区别。但父亲那代有多少人的人生,都被家庭成份这种“先剥夺财产、再挂上标签”的政治魔法,罩在无情的阴影下。
       父亲出生的老房子在人民广场和苏州河之间,离我这几年常去技术服务的上海地铁公司调度中心一街之遥。这房子前年拆迁了。拆房前几个月我还常去看看它。调到上海工作的前两年,我曾利用出差拍摄一组老房子的照片,带回家秀给父亲看。之后又想安排父亲回上海看看,因为当时我的几个姑姑(三姑,五姑,六姑)全都健在。我的游说没能成功,尽管我承诺现时吃住行都方便,也保证决不会耍款摆谱。父亲一句“一动不如一静”,我就知道没戏了。父亲对中外旅游向来不太感兴趣。对于姑姑们的长寿(三姑今年96岁,五姑92岁,六姑前年去世),他淡然说,年纪都长在狗身上。
        五姑姑说父亲是家中思想最“革命”的一个。在上海的姑姑中,父亲和五姑姑关系最好。因为五姑姑没有门当户对地嫁给资产阶级,自食其力当小学老师,所以也属于比较“革命”,并且性格开朗。父亲的革命萌芽到底什么时候长出来的,我说不太清楚。反正父亲青年时最惊心动魄的经历,是日军占领上海后,父亲与七伯离乡背井,用父亲大学毕业后二年工作攒的钱做盘缠,穿越封锁线奔赴四川。沿途三月余漫长的里程,一路辗转的风波。(到无锡,过封锁线。步行至安徽屯溪,搭卡车走江西、福建、广东曲江、湖南、广西、贵州而四川成都,后段有时搭火车。)途中遇到过许多不测和危险。带领穿越封锁线的人,是个三青团的送信密使。那么父亲这次人生历险,应该还不属于“革命”。
到成都后,兵荒马乱的祖国挫伤了父亲的希望。父亲终于报考国民党教育部主办的出国考试,飘洋过海去留英。在父亲留英的几年中,日军虽然已投降,但国共较量,战火连绵。父亲与留学生们远望祖国,争论热烈。何去何从,面临抉择。父亲的革命萌芽应是在游子们沸腾的讨论中萌生。随着共产党节节胜利、国民党不断后退,父亲与留英同学一行11人作为亲共派,于1949年9月23日踏上归国行程。一路上既讨论国内情况,又交流专业常识。乘船途经红海时,恰逢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布成立,大家高兴地庆祝一番。
        回国的航船走了一月有余,来到香港。父亲在二伯父家中小住一周。他俩之间发生了我们陆家那场著名的激烈论战。“国共之争”不仅曾发生在留学生之中,此时又发生在父亲与伯父两兄弟之中,而且还将延续几十年,直至中美公报、一国两制。父亲与伯父当时都很激动和固执。兄弟俩的人生从此迴然不同。据说两人因此而再也不来往,我想这只说对了一半原因。以前的泛政治化年代中,二伯父是父亲沉重的海外关系政治包袱。再说改革开放之前,两岸三地也不具备正常来往的条件。此次香港之行,后来确实成为父亲的历史问题,一度影响他一腔热血的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入党申请。他整整用了归国后第一个十年的忘我人生,向党、向祖国提供证明。(他1950年首次申请入党,1960年5月入党转正。)
        政治家有错,老百姓没错。“国共之争”使国人陷入亲人反目的悲剧不会重演。如今国民党后,又有了民进党。共产党也换了几代领导人。然而,我想邓公说得对,发展是硬道理。共产党、民进党都必须制度创新,让咱中国人富裕又文明。

四、选择航空

       父亲留学回国后,在北京重工业部工作。开始时参与各地调研,准备祖国汽车工业的发展。一年多后的朝鲜战争爆发,突然给父亲的人生一个插曲。他要冒死保卫祖国,勇敢报名参加空军。在1950年寒冷的冬季,作为空军工程部成员,他毅然奔赴中朝边境冰天雪地的鸭绿江边,开始了他那段“红得发紫”的革命经历,并突然和航空不期而遇。柔弱的海归书生并不在意被委以正连级还是付营级干部。美军强大的空中和地面火力,每每让空军战机负伤而返。战机带回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窟窿和残缺,从奇特的角度考验着这位履历表中特长栏填着“机械”的青年工程师。许多年以后当我也加盟航空工业后,有次父亲笑着回忆说,当时制定飞机修理方案时,并不是质量第一,而是时间第一。因为打仗时对飞机考虑“百年大计”没有意义。
        抗美援朝结束后父亲回京。此后历经重工业部四局、沈阳112厂(沈阳松陵机械厂)、西安172厂的职业生涯,父亲从此与航空业结下不解之缘。
        父亲和他那些与中国航空工业的发展一路走来的同事们、伙伴们,把他们毕生的抱负和理想,化为抛洒的汗水和心血。政治运动带来的大起大落一次次造成停顿、并伤着他们的心。可他们义无反顾,顽强前行。

五、成家

        父亲把我们一家人都卷入了航空业。当然,是从我母亲开始卷起的。
        母亲1946年从上海交大毕业后,在当时位于上海的海关总署当职员。六姑姑也一直是总署的职员,是母亲的好同事、好朋友。两人经常相约结伴。听母亲说,六姑姑有时来淮海中路姥姥家约母亲出门,有车接送。姥姥曾劝母亲别交这样的富裕朋友,和咱们家的消费水平不一致。性格温顺的母亲这件事儿可没听姥姥的,有个贴心的朋友不容易。
        全国解放后,共产党在北京建都。海关总署得从美丽的上海外滩,迁往北京。一听说海关总署要北迁,总署的员工们可就炸了锅:阿拉上海人在寒冷土气的北京肯定不习惯。待在市场经济的上海,可要比在外地方便得多。再说北京该有多冷啊!
        那时的母亲已经在上海解放后的几个月中,受到不少革命思想的熏陶。她穿着四个兜的革命制服感觉特爽地跳腰鼓舞,和姐妹们精神抖擞地大唱革命歌。虽然远离家门预示着苦多甜少,但坚守工作岗位,做好革命工作义不容辞。娇气的六姑可下不了这样的决心。只好忍痛送别好友,在临行前将自己北京协和医院当医生的弟弟(我的七伯父)的地址留给母亲,并嘱咐她可以常去玩儿。
        此后发生的浪漫故事谁都能猜到。父亲形单影只,是海外归来的孤雁。母亲初离暖巢,恋家思亲。那些在七伯家度过的美好星期天,他俩相见、相知、相爱。尽管父亲抗美援朝报名参军、不顾生死离别两年,让母亲承受了二人关系上第一次严峻考验。等后来我作为他俩爱情的结晶、让母亲饱受难产之痛、终于降生到北京家中时,父亲34周岁,母亲29周岁。这时的母亲满怀初为人母的幸福,怎么也不会预料到,父亲毫不贪图舒适、用姨姨的话说是“越迁移、越偏远、越艰苦”的航空之旅,从此将卷走母亲的余生。
   
六、搬家

        父亲把母亲卷入他的航空之旅,算起来是从我们家自北京迁移去沈阳开始。那时,我才一岁。对当时发生的故事当然没有记忆。这次搬家使母亲遇到一生中最窘迫的处境。即便后来证明父亲是无辜的,但这次经历实在令母亲难以忘怀。
        母亲在娘家就有温顺的口碑。想必在热恋中已领教过“陆总”参军的毅然决然,这次接受举家离京赴奉的决定也不会太困难。不需婆婆妈妈,没有犹豫。父亲先行到沈阳112厂报到,工作和住处安排联系好后,通知母亲出发。孩子小、自己正在怀孕、工作必须换单位,所有这一切所给她的压力,母亲后来都印象不深了。
        那是1954年的五一节,母亲自己坐着火车上路了。当时她怀着5个月的身孕,怀抱着还不太到一岁的我,当然还得带着行李。一路上照顾幼子,自然无法让沉重的身躯充分放松休息。不过小别之后即将重逢欢聚的喜悦,带着母亲跟着轰鸣的车轮向陌生的大东北前行。沈阳车站终于到了。母亲大包小包、拖儿带女下了车,幸福地举目四望。站台上奔来跑去的人群中,迎接亲友的笑声此起彼伏。随着母亲搜寻父亲身影的目光一次次落空,慌乱挤占了母亲脸上、心中刚才还是喜悦驻扎的位置。
        终于站台上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束手无策、马上哭出来的母亲。不知是有问题找警察,还是警察先发现了这位问题妇女。母亲述说了通知电报等行前必做事宜,应该并无任何疏漏。然而,那个年代军工厂特有的隐身法,使历险并未到此结束。母亲掏出父亲寄她的信封,警察看到的地址竟是信箱号!之后进行的派出所协助调查、走访,费尽周折,历时数小时。逐渐挖出秘密军工厂的隐身之地――沈阳三台子,以及父亲享受临时“单身”自由的小宿舍。当满腹委屈的母亲在厂里值班人员的帮助下、来到父亲宿舍时,父亲“他老人家”正在充分享受五一“黄金日”睡懒觉!罪魁祸首原来是母亲发来的电报在五一节期间到厂,厂里无法分发!
        母亲以这样戏剧性的序幕,步入航空业。从此无论在事业上还是在家庭生活中,对父亲言听计从。在世人眼中母亲是配角。在我们家中她是女主角。
   
七、来阎良

        父母全身心地投入祖国早期的飞机制造业,一晃就在沈阳过了四年。随着父亲在飞机制造中越钻越深,我们的家庭在增员,我有了妹妹、弟弟们这些彼此争抢、共同嬉闹的伙伴(当然还有姆妈)。1958年秋,父亲在国家制造大飞机的序曲声中奔赴西北,来到八百里秦川的腹地阎良――临字十三号信箱。在野兔、野鸟生息的草地上,勾画宏伟飞机城最初的框架。幼稚的我们当然不懂祖国航空业正在翻开如此壮丽的篇章,只是“道听途说”地从大人越来越起劲的讨论中,捕捉到搬家的信息;“目光短浅”地仅为了好玩儿而对未来的新变化、新生活充满无限遐想。
        事实证明翻开历史新的一页所需要的准备工作还真不少。父亲和他的同事们赴苏联学习数月后,又在阎良忙了一年多。于是终于到了这一天,我们惊喜地知道,要搬家了,要去老远老远的阎良!幼年期的我们,喜新厌旧。西迁之行实在太令人兴奋啦!新奇的地方、新奇的人、新奇的家在等着我们。我们可不知道父亲此时身负重任,也顾不上母亲和姆妈难免带忧虑的讨论。准备迎接更艰苦生活的挑战与“我等四人” 西游无关。(我们姊妹四人,分别是3岁、5岁、6岁、7岁。)
        西行一路接连发生的奇遇和乐事,没有辜负“我等四人”的热切期盼。 从未见过火车的我们(我1岁来沈阳时坐过火车,可我那时还不记事啊!),一下就被火车的雄伟和粗声大气所折服。进入硬卧车厢后,更为“床”原来可以这么富有想象力的上下安排而感叹。如此一来,床就变得好玩多了!在火车行走的摇晃中攀爬卧铺,不是又逞能又有趣嘛。
        渐渐地,远处的农田和房屋看起来越来越相似,窗外迅速后移的树木像是在催眠。我们困了,纷纷躺入自己的铺位睡午觉。等我一觉睡醒,发现弟、妹们还在上面的铺位傻睡。不肯闲着的我,决心爬上去看看他们。爬上中铺后,我坐在熟睡的弟弟身旁。他仰面躺着,身体随着火车的行进有节奏的晃动。弟弟两个脸蛋和鼻子之间低洼的窝窝里,装着两小窝黑黑的煤灰。他的两只耳朵像两只勺子,勺底也盛着黑黑的煤灰。我望着这些轻飘飘的煤灰同样和着火车的节拍晃动,慢慢地想出来:煤灰是弟弟睡觉时,从空气中越落越多,在低洼处陈积起来的。
        我家计划在北京转车,正好可以利用千载难逢的机会,全家人访问住在北京解放军总医院的七伯父一家。火车到达北京是傍晚。出站时我作为自理能力最强的老大,紧跟在大人后面,在出站的人群中穿行。大概也就是有几秒钟时间被周围的热闹分散了注意力,再次低头跟定的两条深蓝裤子快步行走的大腿,已经换成不知什么人的了。谁叫那个年代大人们穿的都那么相像。幸亏我警惕性高,及时发现了错误。慌乱中气急败坏、带着苦腔、放声大叫,马上叫住了自己的家长。除此之外都是快乐的记忆。汽车经过天安门前时,灯光勾勒的天安门夜景使我惊叹不已。我大声教给弟弟、妹妹:“快看!这就是图画中的那个天安门!简直一模一样!”
        居住条件在那时属于小康的七伯父家,一下子被我家七口人的来访挤了个结结实实。多少年以后我工作了、出差北京去七伯父家玩时,美丽的七伯母还常会回忆起这次创造的接待奇迹。七伯母会细细地告诉我,当时每个人安排睡在哪个房间。并笑着补充说,幸亏那是夏天,地上都睡满了啊!
        北京到阎良的火车不再显得新奇,我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我真正激动起来的时候,是从西安到阎良的路上。越来越升温的热切期盼,想早点知道新家阎良到底是什么样儿。可窗外的景致其实正在展示黄土高坡的荒凉,飞扬的尘土昏黄地陪伴着我们的汽车。尚在幼年的我们,既没有经济头脑,又毫不势利。只觉得好像越走越没热闹看。但是毫无疑问,家当然还是新的好!当同车的大人说阎良到了时,车窗外路边出现稀疏的幼树。卵石加固的土路就是当年进入“172飞机村”的主干道,现在它称为延安路。
        盼望已久的新家到了:15区7栋一楼西头。迫不及待地开门一看,家里其实几乎什么都没有。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张空空的大床,床下有几只大西瓜。如果换了今天的我,看到这副穷样,一定会心酸。我们那时不懂事,只知乐、不知苦。可父亲也是留过洋的海归,他怎么就那么毅然决然地把全家带到这儿来了呢?半个多世纪过去了,“172飞机村”变成了西安飞机城。多年来,父亲上海、香港、北京的哥哥、姐姐们,还有母亲上海、北京的兄弟姐妹们,都觉得父母是最苦的一家。亲戚们疑惑父亲为何一次次“人往低处走”。父亲却始终沉浸在亲身书写中国航空史的向上攀登中。在父亲和西飞渡过的刻骨铭心的52年中,我从没发现父亲流露过后悔。他有的只是随遇而安的幸福生活,以及亲身奋斗成功换来的满腔自豪。西飞,是他一个海外游子倾注毕生和同事们捧给祖国的硕果。当亲戚们和我商量接他回上海住时,我常面临醋意的疑问:他究竟是否爱西飞胜过爱我?父亲最亲密的同事们都了解:他爱西飞爱不够!

八、看电影

        争取早日在家中跻身于成人的活动,将使我有幸从更丰富的角度体验父爱。跟父母去看电影是我作为长女心照不宣的特权。谁让我能用自己整个幼年和童年期、每一次跟屁看电影的完美实践,积累出勿庸置疑的口碑:我安静,我懂事,我还能坚持看到底!至今我仍记得,幼儿园时期的我,起初只是为了凑热闹,为了获得看电影时给父母当电灯泡的机会,只好勉强承诺一定会乖、决不许打瞌睡。在沈阳三台子112厂工人俱乐部里,我坐在父母座位之间的扶手上。(记得扶手有点宽度,有点软,不那么硌屁股。1981年28岁的我出差沈阳时,曾去寻找童年的记忆。但没能看到工人俱乐部和那里面的椅子扶手。)随着电影一幕幕放映下去,我肯定经历从兴奋、到平静、再到犯困的过程。我需要用非“常童”所能具有的惊人毅力和招数(肯定无法头悬梁,但可以类似锥刺股),保持状态或是尽量不让父母发现我的瞌睡。放映结束回家路上,父母拽着我的手。我在大步夜行中赶紧利用一切机会闭眼过困瘾,摇晃着梦游回家。所以说我的业绩、口碑是我用“超童”的顽强换来的。这不叫特权,这叫自然垄断。
        我十岁那年曾在一次看电影之前出现惊险场面,似乎我的特权受到挑战:我和父母刚出门下楼上路,二妹陆彬从家中飞奔着追出来。当时我们没有时间耽搁,父亲误会妹妹已长大到足以威胁我的特权。我也有些不安地期待能迅速搞定妹妹。气喘吁吁的妹妹急忙拉我到一边儿,原来是饲养的蚕宝宝断了顿,急需搞桑叶。那个年代没有卖桑叶的。爱护动物的温情,引来伤害植物的密谋。我们的道德水准教给我们,不能当着大人的面谈论搞桑叶。我作为四姊妹中的决策者,迅速下达命令:今晚暂喂替代食品“青笋叶”,明天我去搞。妹妹放心离去后,父亲问我怎么能这么快让妹妹无怨折返。我心中背着伤害桑树的道德包袱,表面仍然娃娃首领般大度地说没事的。
        渐渐长大的我可以在放映结束回家的路上,和大人交换彼此的感受。我在分享父母的精神生活中,品味着我的情感。我的价值、我的观念在其中汲取丰富营养。文革时期贫乏的八个样板戏中断了我们这种精神生活的聚餐。我的少女期在善恶错乱的人间悲剧片中度过。改革开放后,我已长成女人,经常开始取代母亲陪父亲看电影。那次阎良影院的越剧红楼梦电影让我终生难忘,是我一次艺术的盛宴。现在想来,当时的效果应该是多种因素烘托成的:文革时期的饥渴,上海越剧团演员队伍的优秀,香港制片人带来的新意,当然更有红楼梦的原著故事。黑暗的影院中我坐在父亲身旁。已成女人的我轻易陷入红楼梦中那惊天动地的爱情悲剧。越剧绵糯的唱腔神奇地陶醉了北方长大的我。悄然中我束手就擒加盟徐玉兰、王文娟的“粉丝”。我的小资眼泪热热地涌出,后来竟伴随胸腔的哽咽起伏纵情流淌,浸透了我的手绢。此时父亲也在旁矜持地擦泪。这是唯一一次我想要个备用手绢。我俩阅读了彼此被剧情催泪的过程。动情的艺术与最亲近的人共同欣赏,才能如此过瘾。
        前年在北京儿子的住所过年时,变得越来越温情的儿子提出,用宽带借花献佛下载音像孝顺我们。我和丈夫可以任意选择我们的最爱。我当然点了当年的越剧红楼梦电影。尽管网上的简介说是适合给老爸老妈看,把我显得那么老朽。整整过了一代人时间,我第二次看越剧红楼梦。咀嚼着徐玉兰、王文娟经典的唱腔,就着心中年轻时代我和父亲渡过的幸福时光,依旧热泪滚淌…

九、临危授命

        我们家最严重的危机,发生于文革中。同时代许多中国家庭可能都一样,尽管每家的故事有不同。新中国历史用文革的灾难给国人最惊心动魄的考验。人们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可那仅是对人的身体施以饥饿的摧残,人的承受和搏斗正常表达求生的欲望。文革以它史无前例的方式,对人的精神进行威逼,泯灭了多少人的求生欲望。
        “资本家”家庭成份标签形成的政治魔法,曾一直无情地将父亲笼罩在政治阴影下。不公平的政治等级如磐石般沉重。历次政治运动来临时,父亲总是要挖空心思,灵魂深处闹革命,狠揪自己的“坏根子”。文革将泛政治化推至颠峰。令人发指地将品种繁多的政治帽子,扣在太多无辜良民的头上。父亲获得的几顶新帽子包括“英国特务”、“走资派”等。至今文革已经过去三十年有余。我还会由衷庆幸父母亲以及千百万文革被斗的人,能够咬牙挺过文革的腥风血雨。他们心中淌过血。我是亲历恶梦的最后一代。历史告诉我:中华民族的奇耻大辱,不仅可以来自外邦,也曾生于本土。
        随着文革进入白热化,不幸随时都降临在我们周围各种各样的家庭中。我家那时曾发生的许多事件和变故,应该另外记录描述在伤痕文学中。这里将记下的,只是那个让我突然长大的黑暗夜晚。
        那是1967年初冬的一个夜晚。那年我14岁。父母的整个白天照常被人造是非的混乱争辩和激烈矛盾吞噬。心烦疲惫的他们好不容易进入梦乡,没有预料到恶梦将在今晚升级。午夜过后,深夜的寂静突然被猛烈的敲门声打破。不祥降临了,大人们慌乱地起床穿衣。敲门声加剧并伴着呐喊,在传递入侵者不耐烦的同时,施展着文革特色的淫威。姆妈急忙开门,被闯入者粗鲁地推在一边。抄家红卫兵模仿电影中学来的特警动作,迅即占领并控制了全家的各个角落。
        睡梦中吓醒的我,慌忙穿衣后站在一边儿,震惊地目睹眼前这耻辱的一幕。我以家中老大的责任感和自信,把心中的慌乱、恐惧强压在脸上无痕的平静下。正像文革“暴风骤雨”中我成为“狗崽子”后,屡次面对突发事件时一样。
弟妹们比我晚一步惊醒。二妹被突然惊醒后,本能的第一个反应是需要上厕所小便。她进厕所后的关门声提醒了某位似乎特别专业的抄家者。他箭步冲向厕所,打门并厉声呵斥“快开门,不许冲厕所”。夜尿通常量大、根本夹不住。二妹在无礼要求和砸门的震响中,哭叫着努力加快那根本无法加快的生理过程。开门后“特专业”的红卫兵以“职业”水平的眼光仔细扫视了厕所的水箱和便池,马上排除了二妹在厕所销毁重要文件的怀疑。其实二妹尚且幼稚,毫不具备铁梅那种配合爹爹的机智。何况谁会把“党”当成虎狼去防呢?
        在随后的二个来小时中,野蛮践踏人权的经典闹剧在家中上演。大声呵斥着发出的一道道粗暴的命令,下达到上至老人、下至儿童。翻箱倒柜、训斥喝令的声音不绝于耳,阵阵敲击着我们的神经。任何隐私都必须晾开,接受抄家者“欲加其罪”百般挑剔的目光。好在父母追随航空工业、从首都一路来偏远地区十多年的婚后生活,十分不利于敛财。几箱子衣物和床底下都彻底检查完后,终于一切接近尾声。抄家者将自认为可作罪证的线索物件包走了。同时,要求父亲、母亲各自收拾好准备蹲牛棚的衣、被,打包出发。知识分子出身的父母,没有受过我们一代经受过的军训。背包打得松松垮垮,勉强背上肩出发了。
        父母如罪犯般被押解着上了路。与我在电影中看到的罪犯押解所不同的是,他们必须自己背行李,并且一路步行。我家四区到牛棚所在地五区幼儿园的路程,对于负重前行的父母十分艰难。冬夜的寒冷迅速被热汗驱走。松垮而沉重的行李不断下坠,根本不听使唤。五区转盘处那时是煤站。在煤站围墙外路边的麦地上,刚才还不断催促快走的红卫兵,无奈地下达了第一次休息的命令。沮丧而狼狈的父亲和母亲就这样听任摆布,挣扎着完成自投牛棚的旅程。
红卫兵带走父母后,家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面对家中满目狼藉,我心中猛然升起壮烈的老大使命感。在强作镇静劝弟妹们去睡后,带着沉重而茫然的心情,我开始胡乱地将东西归入箱子。心酸的泪一次次不争气地流出,被我一把抹去,我必须抓紧时间。以前从未收拾过家里东西的我,根本没有头绪。其实那个年代父母所有的财物,就是他们卧室门后自地面码放到一人高的那一摞箱子。近两年每当换季母亲翻箱子时,我个子长高到能和母亲一人一头把箱子码下码上。这对我是个挺有意思的事儿,我可以从旁看看咱家尽有什么“宝”。父母当时可以算是一穷二白,可在我眼里总会有些好玩儿的东西。我从来君子不动手,只是在旁边看。心中常会充满好奇,比如那两件从不穿的衣服下面还有什么?今夜,父母的一切秘密,未经他们本人许可,以如此粗暴、毫不浪漫的方式,突然彻底展现在我面前。而我没有任何以往的好奇心境。刚刚发生的暴力袭击以带走父母的结局,将我震慑在家庭灾难的恐惧中。收拾当中,一个精致的小皮盒在接近箱底处出现。打开后,里面的东西有些奇特:有父亲的小巧锦缎印章盒,里面自带印泥;有一只微小的白色玻璃瓷老鼠(母亲属鼠)。忽然,父母的结婚证出现在眼前。翻开来阅读着,里面郑重其事地证明:父母结婚于1951年12月31日。此前我从不知道父母的结婚时间。我的心一下子被带到那16年前。想着在那个美好的日子里,父母幸福地结合在一起,从此有了我们的家。我心中算计着他们婚后经过一年零五个月,生下我这个头生女。心里感到好温情、好甜蜜。可是抬头四望,周围的混乱强劲地提醒我今后面临的挑战。父母给了我们美满的家,可灾难已经降临,他们无力保护我们以及他们自己。我是老大,义不容辞。我要应对责任,责任使我坚强。

十、离家

        离开阎良,离开父亲,在我是个非常艰难的抉择。
        这么多年出门在外,每当有人问我什么地方人时,我都不得不告诉他们,这个问题好难回答。正确的答案是:籍贯上海,出生地北京,幼儿园时沈阳(给了我口音),受教育西安(阎良)。西安对我的人生影响时间最长,所以我是西安人(许多外地人不知道阎良),我是阎良人。
        我曾在西安念书,在英国留学,两次我都面临离开阎良的机会,但我都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地回来了。也许是父亲那无形的巨大磁力在吸引我。回想大学临毕业前,父亲恰逢在西安小寨开会。我不幸不久前在南昌洪都飞机公司实习时感染伤寒,重病才愈。父亲利用星期天约我去玩。我们似乎不经意间谈起我毕业后的打算。父亲在认真倾听我的情况后,以他一贯的含蓄谈起他热爱的西飞。我顿时觉得老师和我谈到的留校机会不值得考虑,在西飞工作才是我的向往。那次父亲还和我一块儿就近游览了大雁塔。其间父亲一再温柔地提醒我,你刚生过伤寒,登塔身体到底要不要紧。正像每当我在家里身体有不适时,父亲总会以他特有的温柔关心我。
        我决定离开阎良是当我的工龄已近二十年,我大学毕业也已十三年的时候。我和丈夫长期两地分居。丈夫博士毕业后留校工作。文革后的大学人才断档稀缺,不肯放人调出。留学时英国朋友曾开玩笑地说,你夫妻俩在中国分居问题解决不了,只是来英国才能同居。我终于对这种生活实在忍无可忍。和丈夫商量了很久,下决心我调去西工大丈夫的单位工作。做这个决定的过程对我和丈夫都十分艰难。不仅离开阎良和父母对我来说非常难舍,而且我自婚后一直与公婆同住,儿子一直是婆婆带的,祖孙之间也非常依赖。
        为慎重起见,我和丈夫再三商量之后,决定先和婆婆商议,请求她的支持。婆婆迟育敏屡次在我人生遇到大的挑战时(我怀孕与出国考试集训矛盾时,出国和抚养幼子矛盾时),总是给我最无私而有力的支持。这次也一样,婆婆指点我们如何找人事部门。没有顾及她将不得不离开她亲手带大的小孙子。
        终于我的商调函已由人事部门发出。我知道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到了我不得不在父亲那儿公开这事的时候。多少天来,我心中千斤重。从此以后我和父亲的亲密接触状态将结束。我不舍得,我知道父亲也不舍得。上天有眼!我根本不是翅膀长硬了,要离巢而飞。即使那时我已工作小有成绩,并且留英获得学位。在我36年人生中,我在对父亲的崇拜中、对比中始终拼搏。可我似乎就是无法达到父亲的高度。我有时真是很气馁。就算是在技术业务方面、英语方面,难道我这辈子也赶不上父亲?
        我难于启齿,心里盘算了几百遍如何开口告诉父亲。我害怕回家讲,因为母亲是很感性的,那种伤感的局面我没有勇气面对。我决定还是去父亲的办公室摊牌。这天我抖起精神去拜访父亲的办公室。我向来不去父亲的办公室。亲属同在一个单位工作,我懂得严格避嫌。一路走去时我心中忐忑不安。稳重地敲门后,听到父亲请进的声音。室内只有父亲一人安静地坐着。我深知自己的造访十分反常,也就不准备做任何铺垫。在父亲面前我从没有演戏的资格。我必须直视父亲的目光,心中小兔般狂跳,脸上摆着镇静,我吐出那预演了多少遍的两句话“爸爸,我已决定调离西飞,去西工大,人事已发函”。我一生也不会忘记此时此刻那几分钟,父亲办公室的空气在膨胀,我和父亲在表面的平静中经历了心中的狂风巨浪。
        就这样我走了。结束了我在阎良的前半生。我告诉自己这样也好。一直以来我不得不面对自己的人生悖论:一天不离开阎良,我人生的目标就是做个为父亲长脸的人。可是我究竟在父亲的大树下借了多少光?

十一、失去

        我第一次对失去亲人的记忆,来自我姥爷。我得知姥爷在上海去世后,心里充满遗憾。我怎么就没多亲亲姥爷?怎么突然间,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文革串连去上海,去过姥姥家两次。姥爷挽着我的手,在朦朦细雨中同打一把伞,呵护着刚及姥爷肩膀高的我,步行从淮海路姥姥家,游至浦江外滩。我姥爷是个老好人。我母亲很像他,也是个老好人。那天,他轻软的声音娓娓道来,手指着母亲工作过的海关大楼和姥爷工作过的外白渡桥对岸邮政大楼。直到今天,在我心目中外滩最美的两个风景,仍是海关大楼和外白渡桥衬托下的邮政大楼。
        姥爷的去世使我首次懂得,要十分珍惜老人的晚年时光。
        我不到二十岁时,有次母亲的过敏事故让我经受了差点失去母亲的惊吓。可能是因为父亲出差,人生第一次我作为责任家属,接收到母亲临危的通知。我慌张极了,气喘吁吁往304栋的门诊飞奔,一路上心里又乱又怕,不知什么可怕的事在等待我。到那儿后知道母亲因青霉素剧烈过敏休克。母亲一直有青霉素剧烈过敏体质。这次的诱因是母亲眼睛进了小飞虫。门诊处置室护士帮母亲清理眼睛后,她手上的青霉素在母亲眼睛下方留下一个肿胀的大指纹,处置室当时的室内空气可能对过敏也有贡献。我进门后,看见母亲昏沉沉躺在观察床上,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万一妈妈有生命危险….,我该怎么办?妈妈不能离开我们!我们没有妈妈会多么可怜?当时我心中曾那么无助。
        母亲去世前那个冬天,她多年积累的高血压导致中风,住进了医院。住院后母亲的多种病症(如,肾病)交织,病情迅速恶化。我是那年春节回阎良的,也就陪了她一个月左右时间。我感到我必须珍惜这时光,于是从到阎良的第一天起,就一直住在医院里。深夜,母亲往往很不安,总是不停地掀掉被子。为了不使母亲夜里着凉,我用病房里的几只凳子,拼在母亲床边,用手搭在母亲的被子上入睡。有一夜母亲突然吐了大半碗鲜血,大夫下了病危通知。那一夜,我担心的要死,总听见母亲的呼吸好像有时有中断。
        西安来过医生专家后,母亲的病情有好转,精神也强了很多。医生已在谈论母亲出院的事了。我很高兴,但更加珍惜在精神上享受母爱的机会。我把多年来珍藏在心里的甜蜜事情,一样样拿出来和母亲分享。这里我就要告诉你们其中的两个。
        我知道母亲疼我。从她以前讲给我的梦就知道。在母亲的梦中,她正在盖房子的脚手架上,抱着婴儿时的我艰难行走。一不小心她失手将襁褓掉落。结果梦醒了,一场虚惊。根据我的解梦,这个梦意味着母亲特别怕失去我。我并没有跟母亲讲过我的解梦。我想母亲晚婚晚育,有了我的时候肯定很幸福。所以我始终特别喜欢母亲的这个梦及其内涵。现在我在母亲临终病榻旁陪伴母亲,和母亲重温一切最幸福的事,再次回味这个梦。在讲到结尾“一失手,孩子掉下去了!”时,我会问她,掉下去的孩子是哪一个?她当然会回答:是你呗。
病房里的拖鞋不够用,我去市场买了双透明拖鞋。最可爱的是,每只鞋上有只同样透明的立体蝴蝶。我知道母亲最喜欢唱的歌是“思念”。在看到母亲注意我拖鞋上的蝴蝶时,我开始看着母亲的眼睛轻轻地唱:“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忽然,母亲竟然费力地立即加入我的歌唱,并且在她终日被病魔折磨的疲惫面容上,猛然绽放出那么甜蜜的笑颜,还伴随着胸腔几下无力但清晰的笑颤。母亲这幸福的模样如今永久地留在我心中最深情的地方。母亲去世后,“思念”从此被我作为母亲的歌。偶然碰上电视或街上的音像店播这首歌时,我会很感动,热泪盈眶,很想很想我的母亲。
        母亲葬礼结束我从西安回阎良。婚后多年来头一次住娘家,像是有点不太习惯。改革开放后的经济起飞,早已给中国亿万家庭带来明显的富裕景象。可父亲就像是国内外什么花里胡梢的都见过,对敛财始终没兴趣。所以家里的一切就总是基本保持原样,却让我倍感熟悉和亲切。我们家书架里有个鼓鼓的书信夹,母亲在里面保存家中的来往书信。许多年来,我们外出离家的子女一直保留着一个习惯:回家来总会抽空翻出书信夹,将上次离家后家里来过的书信,全部补课读过。这有点像我家的一种精神食粮。这一夜我睡在兼有外地子女探亲客居功能的小房间。回到才失去母亲的家,心里感觉有些异样的空。我不太想睡,打开书信夹一直读至后半夜。5点左右,我又醒了,走近卫生间时,发现父亲已经起床。他正在梳妆镜前仔细梳洗,丝毫未察觉我在暗中悄悄观察他。
       我看到梳妆镜还是我出国前亲手做的那个,这一用就已是19年了。记得那年父亲刚分到这套房。我怀着女人对温馨居家的迷恋,外加我向来动手能力强,当时用个扁木盒子改制成壁挂式梳妆柜。柜旁的梳妆镜是我跑了N个玻璃店觅来的宝。镜子上的装饰仙鹤的方向无法配合,一直是我的遗憾。此时我从卫生间门外越过父亲的肩膀,默默望着镜中的他。他正在仔细梳理他的头发。想起我留学英国时,英国朋友说女人在梳妆打扮时最妩媚、最性感。此时我眼中的父亲,正在展现他男人魅力的一面。
       其实父亲本来是很“小资”的一个人。经过几十年无产阶级革命尤其一次次政治运动,父亲十分努力的自觉改造,已从思想观念上相当彻底地清除了小资产阶级意识。但是他的一些很个人的东西,仍有“小资”痕迹。例如,他的头发总是梳理的一丝不苟,他比较在意个人清洁。他的知识分子气质更不是许多表面的东西能够改变或掩盖的。在我们下一代中,还无人能赶上他的风度。我庆幸他没有被改造成千人一面的标准模范人物。我更喜欢“小资”的他。
        此时,我注视着梳理中的父亲。心中升起无限柔情。他头上发丝细软,带着若有若无的自然波浪,白发出现很晚。记得小时候任何时候开玩笑碰他的头发,他很不喜欢。知道他在意头皮屑,以前我曾带海飞丝送他,那也是实在不知怎么孝敬他。即便前些年我想到自己半生已过,应该对老人有所赡养,但终被他坚决拒绝。此时我不想打扰他,便又轻手轻脚返回我睡的房间。
        父亲给母亲的最后一封亲笔信,写于母亲去世之前五天半。信中柔情深似海,至今我每次读时都忍不住流泪。父亲在信中描述他对母亲每日病情进展的密切关注,用家庭的努力和邻居朋友的支持鼓励母亲,并盼着母亲“努力配合治疗,加快恢复身体,等你早日回家!”在信中父亲当然不会忘记告诉母亲:2天后又要发工资了,还会用两人的名义,给保定夫妇双双残疾的小珊寄钱。
        父亲2006年初的冬天体质迅速衰退。他食欲很差,四肢也越来越不听使唤。父亲是个非常自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愿落入要人服侍的局面。为了不影响子女的工作,他在默默之中顽强与衰老拼搏。后来我们知道,他要自己独立上一次厕所,也需事先在心里仔细盘算他必须完成的每个动作。天冷他自己穿棉裤,难于弯下身体腿脚,他就先穿上皮鞋(穿皮鞋,“小资”吧!)、再穿棉裤。直到二妹发现他的困难,他仍然倔强地我行我素(I can! I know!)。直到他最终告别“自理”人生的那个标志性夜晚,他后半夜上厕所倒在自己房门旁,一直努力到天亮也无法自己起来。二妹早起后曾对他房间那掩着的房门感到奇怪,问他后他仍旧瞒报“事故”,把二妹打发走。后来知道他曾几次自己摔倒,这是他不愿告别“自理”人生的结果。上天保佑,他的骨头可能不缺钙而从未摔坏,使他少受疼痛。那个标志性夜晚的“事故”使我们全家震动。当小妹和颜悦色和他沟通,希望他今后再也不要“胆大妄为”时,他坚定地断然回答:“别再提这事!”我懂,父亲是在用钢铁的意志与衰老抗争,他不愿“整改”。
        然而,这一天终于到了,他自己感到已经抗争到力不从心。他告诉二妹他需要医院医生。当他去年4月住进医院时,他的血液营养指标差到危及他的生命。这是他数月食欲极差的结果。当去年五一我第二次回阎良探望住院中的父亲时,医院的抢救治疗使他刚刚脱离死神的纠缠,他就开始苦苦为重返“自理”生活而努力。一有空儿,他就要求起床下地锻炼。望着他身上“多管齐下”的惨样,弟弟劝他别着急下床。可我望着他那双急切的眼睛,更佩服他那坚定的意志。我决心由着他,一遍遍地扶他起身、下床,每个动作他都做得那么不易,每次都直到股静脉用于输液的粗针溢血,他才肯作罢。几天后他自己觉得略有好转,竟越来越不满当时自己困于病房的状态,要我疏通院方帮他出院。那天他当着弟弟的面和我发火,好像是这辈子我从他那儿听到的最难听的评价:“你不要再油腔滑调了,你不是什么都能搞定吗?”这时,我甘愿忍受父亲的斥责而无法依着他。我知道,我正在目睹生命无情的轮回,以及强者生命火花的灿烂闪烁。
        去年6月我第三次回阎良探望住院中的父亲时,在院方细心治疗和妹夫、妹妹的精心照料下,父亲食欲提升、身体状况明显好转,是他病后精神最好的时期。那次他和我谈了许多,包括我在外地关注到的公开媒体上关于国家客机发展及其与西飞有关的消息。我知道航空业的发展始终位于他灵魂的中心。他谈到大家来看望他的事,我谈到上海的亲友对他病情的关心。他突然说,喔,前两个月我都忘记了,没给保定小珊一家按时寄钱。我很感动他刚有点精神头就又想起需要帮助的人。为了让他安心,我第一次告诉他,其实多年来小妹和我已经接过父亲母亲的接力棒给小珊寄钱,并且我们会一直坚持下去。
        后来,当然他不得不放弃脱离卧床的打算。但吃饭喝水却决不许别人喂他。每当有人想帮他端碗时,他会立即挥手带着善意的讽刺说,别像个要饭的!他吃饭不愿浪费,妹夫利用这一点,经常给他多盛点饭。他就每次非常配合地全部吃完。望着他那端碗的手一天天更费力、抖动、碗歪斜着,我们一方面心疼,但也理解他与生命之神依依不舍的最后慕恋。直到今年春天他终于不能够自己端饭吃,再到夏天他又越来越没食欲,直到走完人生的路。

十二、鸣谢

        感谢西飞公司的领导和所有和父亲一起奋斗过的同事们,在父亲逝世之际,共同缅怀我的父亲。也感谢西飞公司给了我一个可贵的机会,促我及时完成这篇文字献给父亲母亲,记录下我对他们深深的爱。还有,幸亏文革将父亲锁进牛棚一年,逼他留下了上百页誊写的清清楚楚的珍贵交代材料。本文中父亲早年事件的年代时间,得到交代材料的准确补充。

[ 本帖最后由 qingdou1982 于 2007-12-7 11: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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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6 16:29:2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北京
敬佩,这年代好人愈来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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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7 11:47:5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上海

回复:【讨论】关于西飞、603所以及中国的西雅图

我对西飞当年居然摊派捐款表示遗憾、反感!
最近看了mxh007 于 2004-9-13 17:04 的原贴, 我才得知当年(1997年左右)为文澜爱心基金捐款时,公司职工的捐款居然是公司摊派的(每个人捐最少5元钱)?!这能叫“捐”吗?不该用计划经济时的低级手段,把好事办坏!


[ 本帖最后由 qingdou1982 于 2007-12-10 11: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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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6 18:25:1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南京
中国的航空工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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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8 10:20:2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清华大学

回应

看了陆颂善的女儿qingdou1982大姐纪念父亲的文章,非常感动!特此注册此网站。祝愿有良知的老人在天之灵安息!也祝愿中国的航空事业早日走向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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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2 16:02:5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北京海淀
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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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2 17:26:0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河南郑州
呵呵,我在西飞呆过一个多月吧,确实如老兄所说的。你们自己内部的人都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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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1 16: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广东
感动,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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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1 21: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江苏南京
今日刚看到133楼的文章,对陆老坦荡的一生表示敬佩!可以说陆老还是幸运者。
   
中国的航空史留下了太多的悲哀,这种悲哀都已经到达无法complain的地步,比如徐瞬寿、马凤山等。
   
希望中国的航空有真的强大起来的那一天,我也仅能是希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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